抖音的困境, 抖音短視頻還能火多久?

短視頻一直就很熱，印象里第一次聽到短視頻概念并使用短視頻產品是在2014年體驗了下美拍，那時的感覺就是很強、很酷、挺好玩的。

當時預言短視頻是大風口會興起的邏輯主要有兩條線：

1. 基礎設施升級完善，更大更清晰屏幕的智能手機、4G網(wǎng)絡普及；

2. 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所帶來的用戶碎片化需求，時間碎片化。

最后，在內容產品上真正跑出來的大贏家是在做基于推薦算法feed流新聞的今日頭條，而頭條又憑借其強大的產品、技術能力和做增長能力，以“抖音”的形態(tài)終于將短視頻推上了風口浪尖。

一、市場的變與不變

為什么短視頻能以“抖音”的形態(tài)在市場上爆發(fā)，要解釋這個問題可以有多種說法，我們就從市場的變與不變中去找到一個答案。

從變化上看，4G網(wǎng)絡和廉價的流量，計算性能更強、屏幕更大與清晰且具有高清攝像頭的移動終端，新人群迭代等等，這些都是影響因素。雖然這些變化沒有像從PC互聯(lián)網(wǎng)到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這樣的質變，但是多種維度的升級向同一方向變化時，所帶來的綜合影響可能確實在存量市場中為某些產品開辟了巨大的增量市場。

以不變來看，萬物都是處于變化之中，沒有什么會一成不變，所以我們說的不變，是在一定時期內的相對不變。如此來看的話，能定義為不變的就是人心，即所有用戶畫像所聚合歸納的人類集體性需求，心理訴求。

如果以“基礎設施”為X軸，“流量”為Y軸，“用戶需求”為Z軸，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坐標系：

以這個坐標系為基準，我們可以來給一些互聯(lián)網(wǎng)產品進行標注，如：

• 探探=(LBS，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紅利，約炮)，

• 拼多多=(微信，低線城市下沉市場的流量紅利，廉價商品)，

• 滴滴出行=(移動支付，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紅利，方便安全打車)，

• 今日頭條=(推薦算法，低線城市流量紅利，信息需求)。

現(xiàn)在，我們對抖音和快手也分別進行標注：

• 抖音=(產品和推薦算法，新人群流量紅利，情感與歸屬)，

• 快手=(智能手機普及，低線城市互聯(lián)網(wǎng)流量，尊重和自我實現(xiàn))。

二、從抖音與快手的對比中，看用戶需求

這幾年除了VR、AI、區(qū)塊鏈，信息技術在應用上沒有出現(xiàn)什么特別進展，在技術及基礎設施沒有實質變革的情況下，抖音以如此黑馬的姿態(tài)在飽和的線上互聯(lián)網(wǎng)產品市場能占據(jù)如此一席地位，說明了兩件事：

1. 用戶需求永遠沒有被完美滿足，所以大部分不具有強壁壘的領域都有被重構的可能；

2. 由用戶需求主導的產品在泛娛樂內容領域永遠有機會，人們享受更好的產品。

泛娛樂內容產品，滿足用戶的需求通常在馬斯洛需求層次里較高，高于生理與安全需求。抖音與快手都是基本形態(tài)為短視頻的產品，體量都接近天花板，而用戶在泛娛樂內容產品中所消耗的時間又相對一定，所以二者未來在相互滲透上的可能有很多人討論過。比如快手的農村包圍城市，提高內容生產質量并向一二線城市滲透。比如抖音的高維打低維，對快手目前所覆蓋的市場進行降維打擊等等。抖音與快手核心上的區(qū)別自然是其覆蓋的市場及用戶分布不同，但從本質上歸納，將用戶個人還原成用戶心理需求，抖音滿足的是用戶“情感與歸屬”需求，快手則滿足用戶“尊重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

在具體去分析這兩種用戶需求之前，我們先說一個現(xiàn)象：國內寵物市場的爆發(fā)。社會發(fā)展、經(jīng)濟發(fā)達，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中國社會開始像西方國家一樣開始流行養(yǎng)寵物了。這個邏輯從連續(xù)性上看是沒問題的，問題是養(yǎng)寵物的根本原因不是因為人有錢和有閑了，而且國人現(xiàn)在根本就不閑，再考慮到寵物市場能爆發(fā)這么快，所以背后是有強需求在推動的。這個強需求便是“情感與歸屬”需求，簡單說，就是人是需要陪伴的。

在00后已經(jīng)成年，90后馬上30歲了的當下，90~99年這一代人已成為社會基石，00年及之后人群也逐漸進入主場。與這一人群走上社會主流舞臺相應的是，他們也早就到了適婚的年紀，甚至都應該說是晚婚了。無論是古代還是近現(xiàn)代，由于包辦婚姻及社會背景的原因，男女婚嫁平均年齡要比現(xiàn)在早很多，也就是說，90~99年這一代人早就是應該結婚甚至孩子都能打醬油的了。

所以現(xiàn)在社會上的年輕人、新人群，在本應結婚生子的年紀，不僅沒結婚，甚至還沒男/女朋友，這種情況對于人所造成的影響是根本上、生理上的。如果將生理需求解析成精神層面與肉體層面的，在肉體層面，陌陌、探探是印證，甚至有神人都延伸到可以在網(wǎng)易云音樂、大眾點評上約炮。在精神層面上，便是上面所提到的，人是需要陪伴的，需要被滿足“情感與歸屬”需求。

抖音上的短視頻主要由手機后置和前置攝像頭進行創(chuàng)作，所以我們看到的視頻基本都是第一與第二人稱視角的。在短視頻這一輪爆發(fā)之前，泛娛樂內容領域爆火過的是移動直播，移動直播是典型的第二人稱視角。第二人稱視角是強烈代入感的最好表現(xiàn)形式，尤其是在游戲中靈活運用第二人稱視角(如《戰(zhàn)神3》、《逃出生天》)。由于在抖音中使用前置攝像頭所錄制的第二人稱視角視頻的內容特點，第二人稱視角之于抖音，還可以有一種新的稱呼：女/男朋友視角。

一個產品能突然爆火不難，難的是持續(xù)下去并且達到一定的日活月活，這需要留存和用戶活躍。如果說今日頭條App本身讓一般用戶感受不到字節(jié)跳動這家公司強大的技術驅動力和產品實力，抖音的成果則很好的向人們展示了作為一家技術驅動的科技公司的硬實力。

對于快手，我們發(fā)現(xiàn)的是其滿足了人們的“尊重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快手的用戶分布在低線城市及農村，這個人群有一個特點，身邊的血緣關系與地緣關系很強。這種較強的血緣與地緣關系決定了他們是不孤獨的，身邊有家人有親戚，有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和同學，這些人所缺少的是被尊重和自我實現(xiàn)與表達。

工作在一二線城市的年輕人，離開家鄉(xiāng)到外地去，本就是一個在尋找自我實現(xiàn)與表達的結果，事業(yè)上的成就決定其被尊重程度。相較于一二線城市的年輕人，快手的用戶在工作生活中完成被尊重和自我實現(xiàn)與表達相對較難，于是發(fā)現(xiàn)了快手，融入了其中，在快手上滿足“尊重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快手在整改前，上面光怪陸離之亂象、妖魔亂舞之群像，其實正是用戶渴望被關注、被認可，完成自我實現(xiàn)的過程。這便是快手的核心價值所在。

三、抖音不是短視頻

首先，短視頻并不能概括抖音的全部，短視頻只是抖音App產品內容的表現(xiàn)形態(tài)之一。抖音的產品內容是幾乎完美的“文字(包括評論)”+“音樂”+“視頻”的多媒介形態(tài)融合，正如我們看動漫/電視劇/電影，也從來都是字幕(以及彈幕)+BGM+視頻。抖音之所以叫抖音，是因為它一開始就是一個玩音樂的App產品，在用戶喜歡的BGM下進行UGC創(chuàng)作。如Musical.ly，一直就是一款音樂應用，其上的用戶樂意被稱為muser。用戶打開抖音，可能第一印入眼中的畫面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小哥哥，但最先激起情感波動的，一定是音樂，可以說音樂(BGM)與短視頻相輔相成，對抖音的影響幾乎是對等的。

提到媒介，人們常用信息密度來給媒介做分層，認為視頻是信息密度最高的，視頻也是人類認知世界的方式，所以占用碎片化時間的碎片化短視頻是未來、是什么什么的。話沒錯，道理也說得過去，只是對于媒介的理解有些淺薄了。

短視頻作為一種媒介有區(qū)分的，可以分為熱媒介短視頻與冷媒介短視頻。熱媒介主要特點是“高清晰度”與“低參與度”，冷媒介與之相反代表了“低清晰度”與“高參與度”。簡單說，熱媒介會極大提高感官比率，比如晚上熄燈在床上用耳機聽歌，在電影院看電影。在聽歌這個場景下，耳機是媒介，播放的歌曲是訊息，與此同時，歌曲也即是媒介，而語言又是訊息。這是一個具有層次結構的“媒介環(huán)境”，“媒介即訊息”，上層媒介的訊息，就是下層的媒介。

所以在去電影院看電影場景下，電影院是媒介，電影是訊息，同時電影也是媒介，而語言/畫面作為其下層的訊息。如果在我們上班時，拿手機偷看電影，你不僅眼睛需要分神去看老板在不在旁邊，耳朵也得注意周圍情況，手頭得忙別的事情，這時電影所調動你的感官比率(眼睛)遠低于在電影院場景下的，所以此時的電影是冷媒介，是低清晰度的。

關于“參與度”問題，對于熱媒介，如上述電影院場景下的電影和晚上熄燈在床用耳機聽的歌，需要人去主觀參與的程度較低，因為人很自然被媒介所帶入到一定場景下，媒介對人的干預是很強烈的，所以說人在熱媒介下是“低參與度”。而在冷媒介下，冷媒介對人的干預較小，人可以在該媒介之外靈活調用其他感官，如在邊放音樂邊工作，音樂在此時是“低清晰度”的，人是“高參與度”的，需要你集中精神才能好好聽歌，聽音樂所傳達給你的訊息。所以“參與度”一詞在這里指的是一種過程、狀態(tài)，而非結果。

盡管我們說相較于文字與圖片，視頻是信息密度最高的，但對于抖音也好快手也罷，本質上還都是冷媒介，是低清晰度的，需要人高參與度來獲取訊息。相比于主流互聯(lián)網(wǎng)產品，快手是很特別的，倒不是說其之上的內容如何迥異，而是其用戶群是在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將國內用戶普及覆蓋了一遍后還沒有被良好滲透的一群人，或者說是互聯(lián)網(wǎng)在這個群體中的應用還很不足。

所以當出現(xiàn)了快手這樣一個滿足這群人需求的產品后，能在這群人中爆發(fā)起來，本質上跟互聯(lián)網(wǎng)、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早期吃網(wǎng)民增長紅利的邏輯是一樣的。所以快手作為冷媒介一樣有高增長和高活躍，因為這些人缺乏精神娛樂方式。

對于抖音，雖然整體上來看是一個冷媒介，不過細分來看存在著很多熱媒介元素。首先，上面我們提到的音樂(BGM)就是很重要的一層熱媒介元素。音樂是種神奇的媒介，會一下子打入人心，充分提高耳朵的感官比率，低參與度、高清晰度。其次，由手機前置攝像頭創(chuàng)作的大量第二人稱視角視頻，而且創(chuàng)作者本身也把攝像頭背后設定為一個自然人去出演一個對話式的情境，這種強烈的代入感，也是很有熱媒介效果的。

有人說刷抖音上癮，有人說刷知乎上癮，所謂上癮，即是熱媒介所帶來的效果。抖音不是短視頻，開玩笑地說，我覺得抖音是共享女友男友啊，十一年前不是有一部叫《愛情呼叫轉移》的電影嗎？我覺得抖音就是里面升級版的智能手機功能，打開了抖音，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就都在里面啦。

之前說過的抖音作為字節(jié)跳動這家技術驅動的科技公司的當家花旦代表，推薦算法的強橫之處在抖音上完美體現(xiàn)。盡量降低用戶審美疲勞，持續(xù)用戶使用時長和使用周期，通過內容調整不斷刺激用戶情感。(產品和運營上的強大就不說了)圍繞“情感與歸屬”需求核心，塑造綜合娛樂產品體驗。所以像騰訊要幾十億補貼微視，甚至有傳言說朋友圈小視頻會默認發(fā)到微視等等的，不理解清楚本質問題，還是要涼。

四、抖音的困境

我們先說抖音面對的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音樂版權，這也會是騰訊和阿里的殺手锏。如網(wǎng)易云音樂，自然有錢去買周杰倫歌曲的版權，但人家不賣了啊，抖音的海草舞也是因為此成了絕唱。雖然音樂版權問題是抖音一個不小的坑，但是頭條這家公司的背景實力，以及最近與阿里的曖昧關系，獨立音樂人的培養(yǎng)發(fā)掘等等，趟過去不會太困難。

抖音的主要困境，在于一個很本質的問題，抖音到底是什么，抖音給用戶提供了什么、滿足了什么。這決定了抖音的用戶沉淀，如何去沉淀住用戶，現(xiàn)象級產品之所以只是一種短期內的現(xiàn)象，就是折在用戶沉淀上。

我們看目前已成為主流的互聯(lián)網(wǎng)產品：

• 知乎：找知識、找方案(百度知道)，看段子、看故事；

• B站：看動漫、追番；

• 今日頭條/騰訊新聞：看新聞資訊；

• 愛奇藝/騰訊視頻：看劇、看綜藝、看電影；

• QQ音樂/網(wǎng)易云音樂：聽歌。

至于其他生活服務類的App產品，就更有其沉淀用戶的價值與意義了。而抖音是什么呢？最好的描述，可能就是“我閑了，無聊了，空虛了，寂寞了，沒意思了，心情不好了，點開抖音消遣一下”。從傳播學角度看，抖音實際上是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媒介，并且這個媒介對社會大眾產生了一定影響。如斗魚/熊貓/虎牙，映客/花椒/一直播，這類直播產品也是一種新媒介(盡管直播的形態(tài)本身很早就出現(xiàn)了)，并且由這類產品的出現(xiàn)，真正將“看直播”定義成了一種與看劇、聽歌、看動漫同一層級(相對于休閑、安全、情感歸屬這樣更高一級需求)的需求。

但是對于抖音，我們實在找不到其具體滿足了用戶哪項功能性需求。像曾經(jīng)的足跡App、臉萌App，本質上也是一種新媒介，在作為一種新媒介的發(fā)展中，沒有形成具有一定意義的功能性需求，很快被用戶所拋棄。

我們看上述已成為主流的互聯(lián)網(wǎng)產品給用戶提供的功能性訊息，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訊息都是熱媒介，產品也即都是熱媒介。互聯(lián)網(wǎng)是在麥克盧漢提出熱媒介、冷媒介概念后幾年才誕生的，而且那個時代跟今天的互聯(lián)網(wǎng)世界完全沒有可比性，所以我們不妨提出一個假設：“能在一定時期內長久流行的泛娛樂內容產品一定是熱媒介(或者說是熱媒介屬性高)”。與有聲電影借助電影院環(huán)境和電影制作技術從冷媒介轉變?yōu)闊崦浇椴煌氖牵娨暪?jié)目到今天依然是冷媒介，并且因為互聯(lián)網(wǎng)的存在導致電視更低的清晰度和需要人更高的參與度，所以電視節(jié)目收視率大幅下滑。

所以說，抖音在找到自己的功能性定位中，一定是一個從冷媒介向熱媒介轉換的過程。抖音的音樂(BGM)、第二人稱視角視頻、視頻描述、評論區(qū)，是構成了抖音目前主要熱媒介屬性的元素，但總體上抖音仍是冷媒介。相信抖音的大多數(shù)用戶和我一樣，玩抖音主要就是刷刷刷，雖然點贊或者關注了一些人，但是主要接收訊息的方式還是靠算法推薦，這有點像“閱后即焚”。從產品形態(tài)、產品邏輯和功能上來說，抖音應該不會做大的變動了，所以我們就從抖音目前的形態(tài)上試想抖音接下來應該如何做。

我們看主流互聯(lián)網(wǎng)產品，它們沉淀了用戶，是因為其產品本身就在沉淀著一些東西。知乎沉淀著它的“回答”，B站有動漫番劇，視頻網(wǎng)站有劇有電影，新聞客戶端沉淀有新聞資訊，微信和QQ沉淀著社交關系。微博稍微有點復雜，它是一個社會化媒體平臺，沉淀的訊息屬性有多種，如果說微信朋友圈是自家居住的小區(qū)，那么微博則是城市中心的大廣場。與這些產品相比，抖音確實太難沉淀出熱媒介訊息了，抖音目前沉淀的是算法，每個用戶的算法畫像(當然，這其實更牛)。

對于快手來說，其用戶群可選的娛樂方式更少，所以快手能過得相對滋潤。對于抖音來說，用戶的選擇則多了很多，而且滿足用戶喜好、持續(xù)刺激用戶的難度也越來越高。目前我所能想到的，關于抖音沉淀什么，是比較類似微博，沉淀一種泛社交關系、連接關系。但這并不是指社交，能像騰訊那樣去發(fā)展社交關系了，在沒有突破性技術和新終端之前想要越過騰訊去發(fā)展社交關系很不現(xiàn)實。

單論社交關系的話，市場上我見過的項目里都還不如比心(魚泡泡)、約寶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到。相比于微博，抖音可以承載的信息的清晰度太低了，作為讓用戶爽的抖音，內容本就是極其快餐式的，不會有微博上的時事熱點和其他高清晰度的長文。所以從內容本身上確實找不到突破，而過多的第二人稱視角視頻也會引起用戶審美疲勞，用戶是最難伺候的。

抖音去沉淀泛社交關系、連接關系，實際上是去沉淀PGC用戶。如憑借抖音躥紅的費啟鳴，這簡直是我見過最快的造星方式了，這種走紅方式簡直是奇跡，還有最近在抖音躥紅的代古拉k。但是費啟鳴的連接關系還是沉淀在了微博上，盡管費在抖音上的“粉絲”數(shù)量是微博的近4倍。這也正反應了抖音作為一個新媒介的低清晰度。所以抖音的個人主頁及評論區(qū)會不會有開發(fā)潛力與價值待挖掘?

若說抖音會像現(xiàn)象級產品快速衰落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如何能像今日頭條App這款新聞資訊產品在用戶市場站穩(wěn)，徹底成為字節(jié)跳動的又一頭現(xiàn)金牛，還有路要走。總之，去沉淀關系和內容，將冷媒介屬性轉變成熱媒介。

五、持續(xù)看好下一個泛娛樂內容產品

抖音雖然是大公司內部孵化誕生的產品，但是其成功是可以被復制或重現(xiàn)的，Musical.ly在海外市場的爆火，更在抖音之前。抖音的優(yōu)勢體現(xiàn)在技術算法、產品、運營上，相對的增長其實不難，畢竟有錢就可以砸出來，而現(xiàn)在創(chuàng)業(yè)并不缺錢。所以若是對于一個創(chuàng)業(yè)公司，也是可以做出抖音的，只是肯定會慢很多和難很多，可能被大公司抄了后路也不一定，但一定有機會而且機會不小。

Musical.ly能做到現(xiàn)在的成就對于其團隊而言很值得贊揚了，但musical.ly確實可以做得更好，怎么也得像投資人想的那樣奔著百億美金去吧，但是其團隊不可能有頭條這家公司的積淀，這便不是錢可以解決的了。那么，若是一支更強的團隊來做musical.ly，是不是就會有更好的結果呢?我覺得大概率是吧。

大眾精神娛樂需求遠沒有被滿足，也永遠不會被滿足，這是我持續(xù)看好下一個泛娛樂內容產品的核心邏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偏悲觀的底層邏輯：技術驅動著社會發(fā)展、經(jīng)濟進步，同時也將人類推向痛苦和瘋狂的深淵。

不知有人注意沒有，文章最開始我們提到的抖音用戶的“情感與歸屬”需求和快手用戶的“尊重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從馬斯洛需求層次上看，快手用戶的“追求”要比抖音用戶更高級。這不是巧合，城市居民的生活是要比城鎮(zhèn)農村居民的生活痛苦與壓抑的，這個相信大多數(shù)人也都能理解。技術將人類推向痛苦深淵的觀點，當然不只是源于這樣一個現(xiàn)象、一種社會生活中的感覺。卡辛斯基在20多年前就花了“大力氣”將其觀點論據(jù)發(fā)表在了《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上。

支撐起人類生存意義的是一種我們可稱之為“power process(權利過程)”的經(jīng)歷/需求，“權利過程”主要由目標、努力、實現(xiàn)目標三個階段/過程構成，其中還有一些人需要自主性。與原始社會、古代社會相比，現(xiàn)代工業(yè)化社會打斷或嚴重阻礙了人類去實現(xiàn)權利過程。

我們將人類的欲望分為三類：

1. 可以通過最少努力得到滿足的欲望；

2. 需要付出大量努力才能滿足的欲望；

3. 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充分滿足的欲望。

權力過程滿足的是第二類欲望。第三類欲望越多，人們就越發(fā)沮喪憤怒，最后則會發(fā)展成失敗主義與抑郁癥。原始社會，物質需求屬于第二類，而在現(xiàn)代社會，物質需求屬于第一類。所以在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人類發(fā)展出了“surrogate activitys(替代性活動)”來解決由于實現(xiàn)不了權利過程而帶來的精神痛苦。如投身科學、熱愛藝術，個人愛好等等。

但是替代性活動都不如追求“真正的目標”，深度參與替代活動的人永遠不會滿足，從來沒法休息。包括廣告與營銷也是人為在創(chuàng)造一些人類本不需要的需求，廣告與營銷的發(fā)展使人們覺得他們需要他們的父輩們做夢也沒有想過的東西。他們需要花大力氣掙錢來滿足這些人為需求，因此這些需求就歸于了第二類。現(xiàn)代人想要滿足權力過程的需要就必須主要依靠追求由廣告與營銷工業(yè)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為需求以及替代行為。

現(xiàn)代社會要求人們在一套截然不同的條件下生活，在這套條件下，人類的生活和行為方式與早先條件下所養(yǎng)成的行為模式發(fā)生了沖突。對于原始社會來說，自然世界(通常只會進行緩慢的改變)提供了一個穩(wěn)定的框架，因此他們有安全感。現(xiàn)代世界當中人類社會主導了自然而不是相反，而且由于技術變革現(xiàn)代社會的變化十分迅速，因此不存在穩(wěn)定的框架。這解釋了為什么城市尤其是超級城市的居民生活在痛苦或壓抑中，農村、低線城鎮(zhèn)的居民生活則相對安逸一些。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催化了人口的聚集，打破了原有的村落、群落、部落，小社區(qū)形態(tài)，人類向更大的體系中聚攏。

在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中，人類是不自由的，越來越?jīng)]有自由。當然，這里說的不自由不是指放縱，而是指人類是生活在某種大體系中作為體系大機器的一個小零部件存在的。尤其是在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互聯(lián)網(wǎng)高度發(fā)達的社會，你的一切是由你自己決定的，還是你的手機、還是這些大公司/組織決定的?當未來的超級AI、萬物互聯(lián)的物聯(lián)網(wǎng)時代到來，人真的確定還有自由意志存在嗎?在工業(yè)社會里對自由的限制是不可避免的，工業(yè)技術社會無法得到改良。

與對自由的渴望相比，技術是更為強大的社會力量。這一情況的產生，跟技術有無罪、掌控技術的人或組織有無罪都無關，因為自技術和工業(yè)社會誕生起就向著這個方向不可逆的進行著，并且進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對于“進步”的熱情是現(xiàn)代社會形態(tài)的特殊現(xiàn)象。技術的負面效應不可能與正面效應分割開來，我們會發(fā)現(xiàn)技術推動的進步到最后都會產生其他問題，甚至問題更嚴重。我們或者引入上帝的概念，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是整個體系的集合，控制這個體系的只有上帝而不是別的政權、組織或人。體系不是由意識形態(tài)引導的，而是由技術需求引導的。

所以在理解了卡辛斯基的思想后，我越發(fā)相信未來會是一個賽博朋克(Cyberpunk)的世界。從最早的《銀翼殺手》、《攻殼特工隊》，到蝙蝠俠所在的《哥譚市》，甚至最近《頭號玩家》的背景世界，都是賽博朋克的，只是大導演斯皮爾伯格并沒有將賽博朋克的黑暗面直觀的描述出來而已。辰海的悅天總最新的一篇文章，講“所有的內容公司，最終都將是游戲公司”，作為同樣一個對游戲充滿熱愛的近二十年骨灰玩家，我覺得這個結論更多的是對未來游戲的憧憬和熱愛吧，我自然也希望能是這樣。但不論未來所有的內容公司如何發(fā)展，都一定是一種媒介，熱媒介。

我沒法阻止技術發(fā)展、工業(yè)社會進步，也確實不想去阻止，畢竟想看看未來會是什么樣。既然人類無可避免的被推向痛苦的深淵，那便會有持續(xù)不斷的泛娛樂內容產品被需要。這既是一個不斷充滿機會、沒有天花板限制的大市場事情，又是一個能讓人類在長期的痛苦中找尋一些滿足的事業(yè)，也算是善事，何樂而不為?